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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佳想与北海讲学
Beijing Daily
编者按:四月中旬,由国际儒学联合会主办、北海公园管理处、活字文化等协办的“中华文化新读”丛书暨“快雪论坛”启动仪式在北海公园快雪堂举办,会上,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发言,生动讲述了梁启超与快雪堂的一段往事。 假如你逛北海公园,走到这个地方,首先想到的,是清代的快雪堂,还是民国的松坡图书馆,抑或当下的快雪堂书法博物馆?这取决你何时“到北海去”。
快雪堂始建于清乾隆四十四年(1775年),东西两侧的游廊内嵌有晋代至元代二十位书法家的八十篇墨迹石刻四十八方,其中王羲之《快雪时晴帖》与乾隆皇帝的《快雪堂记》最为著名。快雪堂虽年代悠久,但这里原先是皇家园林,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1925年北海公园正式对外开放,普通人才可随意游览。而在北海公园开放之前,1923年,此处改为松坡图书馆。1949年春,松坡图书馆并入北平图书馆,快雪堂回归北海公园。
一
关注存世仅27年的松坡图书馆,还是两百多岁高龄的快雪堂,抑或年幼的快雪堂书法博物馆,除进入北海公园的年代,也取决于你的职业与学术背景。一般游客、书法家、文学家、文史专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比如说我就对民国年间聚集于此的文化名人身影感兴趣,观赏梁启超、泰戈尔、林徽因在快雪堂前的照片,以及胡适、周作人、郁达夫、徐志摩、林语堂等著名文人在松坡图书馆的合影,尤其那张由历史学家、清华国学院第一期毕业生冯永轩保存下来的1926年梁启超与清华学生在此雅集的照片,看得我心潮澎湃,驰想联翩。
日后成为著名作家的蹇先艾,曾在松坡图书馆工作十年,在那篇流传很广的《忆松坡图书馆》(《创作月刊》第一期,1942年3月)中,有这么一段话:“松坡图书馆的原址,是前清时代北海的快雪堂,慈禧太后冬天到这里来赏雪的地方。……穿过石山,才能到祠堂面前。两庑的石壁,便是有名的《快雪堂法帖》的石刻,用栏杆保护着。”知道此地原址是快雪堂,但作者显然对那些法帖石刻不感兴趣。要不,怎么会扯上慈禧观雪呢?只要稍为浏览乾隆所撰《快雪堂记》,就明白:“夫快雪堂之建,因石刻,非因雪。”
有趣的是,不仅普通职员不看碑,连松坡图书馆的创办人、著名书法家梁启超也对这些石刻不感兴趣。翻阅任公先生浩瀚的著述,未见其谈论快雪堂的是非功过,也不曾褒贬《快雪堂法帖》石刻,可以说是“无视”。为什么?是喜新厌旧、刻意遗忘,抑或基于“影响的焦虑”?我更愿意从另一个角度解读。
快雪堂东西长廊内壁镶嵌着的四十八方石刻,包括晋代王羲之、王献之,唐代怀素、褚遂良,宋代苏轼、黄庭坚、蔡襄以及楷书四大家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和赵孟頫的书法作品,后人视为传世之宝。受老师康有为的影响,初学唐楷的梁启超,后转学汉隶和魏碑,理论上更是尊碑抑帖。1926年为清华学校教职员书法研究会讲演时,梁斩钉截铁地称:“总括起来说,临帖,不如临碑,临唐碑又不如临六朝碑。”理由是,历代读书人所临的帖,都是翻刻了四五回,已大为变形。今天想临帖也可以,那就直接去买珂罗版印制的,如“商务印书馆的大观帖,一本几块钱,那就很用得了”(《书法指导》,初刊1926年12月3日《清华周刊》第392期,收入《饮冰室合集·专集》第二十三册卷一百二,上海:中华书局,1936年)。至于法帖石刻,只有文物价值,不值得今人学习与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