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林:再论“金融危机”
The Epoch Times
“用这七种方法精炼此药,可以长久地服用,使人延年益寿。如果不是这么服用,就会消减情志,损伤精神,千万要小心别犯错。”
众所周知,金融海啸是次级房贷和衍生性金融有毒资产所引起,而金融商品之有毒其实和黑心产品异曲同工,两者都属于“商品”,只是一为无形、一为有形,而且都是“不良品”。如果再仔细思量,“商品或物品”的英文为“goods”,而”good”之意乃“好”,故商品本应是“好东西”,如今却毒害人,因而这些东西实在不够格称为商品!话又说回来,无论是“金融商品”或“黑心商品”,都是人制造出来的,进而进行交易、买卖的,不就是人心沈沦由红转黑,以致信用败坏存心欺骗所致。所以,除非“人心向上提升,诚信得以寻回”,否则一定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结局。
有形黑心产品容易理解,但无形的金融(有毒)商品可就费解了,有必要进一步剖析。其实,金融应不应成为商品就是关键问题,这不只难说清,可说根本不可能说清楚、讲明白。写到此,我不禁深深怀念蒋硕杰院士,也为他生前未能获颁诺贝尔经济学奖而叫屈。因为他毕生就是在捍卫“货币的本质”,紧守“货币为交易媒介”,要各国央行严控货币数量。就是当今世人扭曲货币的本质,将“交易媒介”的“信用”这种内涵掏空,于是所谓“衍生性金融商品”,如雨后春笋般大量涌现,人们在“杠杆原理”的催眠下大肆进行金钱游戏,大演“五鬼搬运”戏码,偌大金融泡沫破灭之后乃身受其苦。所以,可说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货币过多”和对“货币角色”误解惹的祸。我们再由蒋硕杰院士在1982年8月31日发表于台湾《中国时报》的〈“五鬼搬运法”观念之澄清〉这篇文章谈起。
蒋先生在该篇文章中,除了清楚地将“五鬼搬运”和“金蝉脱壳”再仔细解说外,也明确地指出货币供给额变动的三大因素,一是财政赤字,二是金融赤字,三是国外资产净额增加。在蒋先生写作时论的期间,台湾政府的财政保持盈余,国外资产净额增加也不明显,就是出自银行的金融赤字有大问题,因而蒋先生乃有“五鬼搬运法就是金融赤字”之文句,如今却是三种因素一起出现。不论是何种因素,最后都反应在货币供给的增加上,而后物价上涨必然被带动,进而又产生“金蝉脱壳”事实。所以,货币供给才是主角,由于其“过量”增加乃肇祸,这里,至少有两大问题:一是货币供给“不当”增加的三大因素,其“推手”是谁?二是货币到底是什么?
就第一个问题言,可说都是政治力量作祟,我们知道,台湾1980年代中期之后外汇存底猛增系政府不当管制政策所致;而财政赤字即政府入不敷出,举债度日,多年以来此情景颇困扰台湾,这当然也是政府一手导演的;至于金融赤字,表面上似乎是金融机构没尽其金融中介责任,然而往往是政治力量指使金融业者、压迫金融业者,或者政府没尽到监督责任,甚至于纵容金融业者所致。不必举以往金融机构被政府垄断而由政府和民代及特权主导之人尽皆知那段时期,就是新银行开放设立,所谓金融自由化开步走之际,我们不是时常见识到政府以软硬兼施手法要银行低利贷款给有关业者吗?而“纾困”、“打消呆账”正是明目张胆的做法。总而言之,无论哪一种“不当”增长货币供给的做法,都是政治黑手在指导,都是妄想以“可见之手”取代“无形之手”来调控市场,不让市场机能自由发挥。
为何政治力量那么喜欢、那么自然地扭弄货币供给?此与对货币的了解有关。今天的人类,似乎都自认知道货币,也大都认为货币就是钱、就是钞票。因而“货币是什么?”乍听之下是经济学幼稚园的问题,但进一层深思可就会意识到其不单纯、不容易,甚至很可能永远找不到令人满意的“标准答案”,虽然汗牛充栋的经济学教科书里有定义,却不标准呢!
对于货币或金钱,蒋先生博士论文的指导教授、已故的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之一海耶克(F. A. Hayek,1899~1992),有很精彩的描述,但也似乎没有明确答案。海耶克说,一般人对不懂的事物,往往因为猜忌而产生厌恶心理,对于货币就是如此,尤其因为货币是高等文明秩序中最为抽象的机制,这种厌恶心理也就更为强烈。贸易倚赖货币,透过货币的媒介传导,个别特定的交易行为,可以在最遥远的地方,以最间接的方式,造成种种最为一般化、而且也最不容易理解的影响。人类的合作秩序若要延远流长,就必须借助于货币,但,货币也将使引导人群合作的种种机制,覆盖在一层难以穿透的浓雾之中。一旦以物易物被以货币为媒介的间接交易所取代,原本还可以理解的事物便消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种种抽象的人际互动过程,即使是最有洞察力的人,也无法全盘理解。就是因为如此,海耶克才说,货币,或者说我们平常所使用的“金钱”,是所有事物当中最难理解的东西,海耶克还将之比作“性”,是人类最不可理喻的幻想所投注的对象;货币和“性”一样,同时令人陶醉、令人迷惘,而且受人排斥。
海耶克指出,讨论货币的文献,也许比讨论其他任何单一主题的文献,都要多上许多。很早以前就有人宣称,没有别的主题,即使包括爱情在内,曾经驱使更多的人疯狂;稍微熟悉货币类文献的人,一定可以了解此人的心情。对于金钱既爱又恨的心理,也许更为常见:金钱是自由最有力的宝贝,同时也是最为邪恶的压迫工具。此一最广泛流通的交易媒介,在一般人的心中,全面唤起了一种焦虑不安,亦即那种因为置身于无法理解的过程而有的不确定感,而一般人对此又是爱恨交加,因为他们热切地渴望得到此一过程的某些效果,但,对于其他与这些可欲的效果一起到来、不可分割的效果,却又恨之入骨。
海耶克认为货币制度就像道德、法律、语言,以及各种生物那样,也是来自于自化(自然演化)的秩序,因此,也同样受到变异与演化选择过程的萃炼。然而,货币制度终究是在所有自化长成的结构当中,最不令人满意的产物。海耶克曾举例说,自从基本上含有自动调整机制的国际金本位制,在专家们的指导下,被由政府刻意操纵的“货币政策”取代之后,很少人敢说,货币制度的运作有任何改进。事实上,根据人类过去的经验,货币确实并不值得信任,但不是因为一般人所设想的那些理由而不值得信任。而是因为货币经历过的演化选择过程,比别种制度受到更多的干扰:由于受到政府垄断货币,阻挠市场竞争进行各种试验的影响,演化选择机制在货币方面,未曾充分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