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端午畫「餅」\判答
Ta Kung Pao
端午這天,人人都吃糉子。而我突然意識到,當你撥開一個個四面體,除了讓人眼花繚亂的內餡,裏面還有生活用力畫的「餅」,虛虛實實,古往今來皆如此。
幸運的是,在我心中,「餅」從來都不是個貶義詞。就好比是原始的期待、憧憬,可大可小,但人若無期待,就一定是沒精打采,哪怕期待無法實現,至少在不遠的前方有一條線,牽着你肯相信,肯去為之拚一拚。
最早的「餅」,是一位文學大家畫的。出生在江蘇高郵的汪曾祺先生寫過一篇《端午的鴨蛋》,從那時候起,我們從課本裏知道了端午不止有糉子,還有好吃到流油的鴨蛋。高郵這個地方該是人間仙境吧。那麼香,湖邊有水蕩,所以那裏的人才情四溢,能用味覺打開文學的窗。可後來才了解到,汪老先生十九歲便離家,很多家鄉的文字都是回憶,就像是給自己畫的「餅」,好看,縱然吃不到,好歹留個念想。也多虧有它,才能時隔四十二年,再回趟家。
到如今,從一個時間的維度上看,端午這節氣也最適合「畫餅」。過完了它,一年將過半,縱然有不安和遺憾,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等再睜開眼,摩拳擦掌,又是嶄新的半年。端午吃糉子,撥開一層,再吃下一層,糯米裏包裹着一樣樣不同的食材,或鹹或甜。哪怕你知道是什麼味道,也始終有一些精彩和意外,煮的時候不同的火候溫度,也留下了或硬或軟,獨一無二的感受。今年的糉子跟明年的,一定不同,而你與我眼前的路,也會在輾轉反側後,延伸出各自的夢想和歸途。畫一張餅,它雖不能親口嚼,但之後使出的力氣望見的風景,就都有滋有味了起來。
老先生說過,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也許人生跋涉,天涯共此時,也不過一餐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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