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流調記\趙陽

　　一大早，睡眼惺忪的我慵懶地按下手機接聽鍵，小偉低沉的聲音幽幽傳來，略帶遲疑：「我被流調了。」

　　「什麼流調？」第一次聽到這詞，我十分好奇。「就是疫情調查……唉，這都不重要，我擔心……」小偉欲言又止。

　　我大概明白了。小偉所在的公司，出現了一例新冠確診病例，於是小偉不但要在家中禁足十四天，還必須接受流調。「這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就老老實實地告訴人家，你過去的十四天，在哪裏見過誰做過什麼。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忽然意識到小偉應該有難言之隱，開始小心翼翼。

　　小偉沒有回答，而是又問：「你說，流調的時候會去調取『天眼』嗎？」這下我的睡意徹底沒了。「你要真是幹了違法的事情，跟流調沒有關係，趕緊去警察那裏報到；如果沒有違法，就算調『天眼』，也不用擔心。對待流調，你必須誠實呀，隱瞞也是違法。」

　　我可以肯定，流調這件事情很大概率是會調取「天眼」的。春節前，我的同事不幸中招，流調要他回憶十四天內接觸過的人，他列了清單。公司生怕有遺漏，便安排了專人調取了監控，果然找到了清單之外的「漏網之魚」。這讓我們幾千號人的公司徹底切斷了疫情風險，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新增一例確診病例。

　　小偉終於吞吞吐吐地講出了他的擔心。原來，他一個星期前，在軟件上交往了一個女孩子，聊得你儂我儂，約出來見面，只是這見面的地點除了飯館、影院，還有酒店。直到風流之後彼此斷了聯繫，他連人家女孩子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說這個接觸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