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歸來去兮\趙 陽
Ta Kung Pao
近日,在深圳小住。舊友間的問候,常以「回來了」開頭:回來了?待多久?還走嗎?起初,我將這些問題歸結為客套,從未細想;可在深圳住得越久,這些問題竟在夜深人靜之時不停地跳到腦海裏,讓我輾轉反側,無法睡去。
二○○五年初的深圳,剛剛開通地鐵,唯一的一條線路從羅湖到世界之窗,半小時就走完全程。二十五歲的我到深圳工作,業餘時間常去打卡的地點是地王大廈和蓮花山公園。當時的羅湖有「小香港」之稱,各類水療會、酒吧目迷五色,每到夜晚,鶯歌燕舞、霓虹閃爍,熱鬧非常。羅湖口岸人潮洶湧,過去的過來的,人人臉上寫着滿足、帶着興奮。
二○一五年,深圳的地鐵線路由一變四,網絡骨架初現;除了羅湖,更有皇崗、福田、深圳灣、沙頭角可以通到「對面」。那年夏天,我由深入港,投入另外一個陌生。七年過去,生命在城市的起起落落間倏然而逝,特別是經歷了二○一九年的修例風波、二○二○年至今的疫情,香港似乎慢了下來。
而這次回到深圳,我看見的是地鐵線路圖已是密密麻麻,十多條線路貫穿東西南北;原來是「關外」不毛之地的寶安等郊區,如今已建成如福田中心區一樣,寫字樓鱗次櫛比,生活環境井井有條,十分宜居;再看城市風貌,地王大廈等顯然風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春筍大廈、歡樂海灣、人才公園……似乎疫情也沒能擋住深圳加快發展的腳步。
待多久?還走嗎?這似乎是我七年來第一次在面臨回港的問題上,有所猶豫和遲疑。之前,不論走到哪裏,每到回港之時,我都是那麼期待和愉快,「香港才是我的家」之感是那樣的強烈。如今,是我變了嗎?我深深的苦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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