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負暄集/冬日草木\趙 陽
Ta Kung Pao
冷空氣殺到,大街上的冬裝琳琅滿目,羽絨的、厚棉的、呢子的,手套、圍巾、大衣,全副武裝,齊齊整整。地鐵車廂裏,齊膝的高筒棕色皮靴,左右兩側各鑲一串耀眼的寶石,讓人眼界大開,有好事者品評:這是某大牌奢侈品今年的最新款。我卻很想知道,這樣的美輪美奐之下,禦寒的效果究竟幾何。
除了人類,這城市裏的其他生靈也在抵禦嚴冬,比如生長於郊野的高大筆直的楓樹、槭樹,以及在社區花園裏日漸枯萎卻依然頑強的各種草木。在我常去行山的那條路上,有一棵上了點年紀的楊樹。這個月初,它的落葉已鋪滿小徑,黃燦燦的。如今,淒風冷雨之下,枝幹越發地光禿着,卻多了一絲冷峻,更顯挺拔。其實,每年的這個時節,我都會隱隱地擔心它能不能挨過嚴寒、會不會「經冬復歷春」,因為它實在無法像人類那樣,一件一件地「加」點什麼在自己身上。但它的妙處卻正是在春天吐芽的時節,一點一點的顯露着生命的強大。
和楊樹並肩前行的還有那些野菊花。碎碎的花朵,不事張揚,我喜歡看它們在寒風中將頭埋下去、又揚起來。我在這些野菊花的周圍,還看到過一種不知名的野草,根部是紫色的葉片,內捲着,窄線形狀的小穗,天氣越冷,那紫色就越鮮明。我常會俯下身去,撫摸一下,內心會湧起一些莫名的感動:再寒冷的季節,總有一些草木生存,且以前行的鮮活的姿態呈現。
昨日,去嘉道理農場遊蘭圃。蘭花雖四季開放,我卻更喜冬蘭──不與桃李爭妍,不因霜雪變色,幽香清新飄逸,低調透出高貴。「孤蘭生幽園,眾草共蕪沒。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再冷的時節,也有開花的草木。人如草木,永遠在路上,即便寒冷,該走的路,仍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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