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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杭州下雪
Beijing Daily
如果杭州下雪,整座城市都会悄无声息地激动起来。
杭州这座地处北纬三十度线上的城市,并不是每个冬天都会得到雪的眷顾,有时候一年连下几场雪,有时候一连几年见不到一片雪花。一年冬天的晚上,漫天飞舞的大雪,让往日喧嚣的城市安静下来,第二天一早,雪霁云开,杭州已变成一个银色的世界。当时还没有地铁,7路公交车在通往灵隐寺的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车后留下一道长长的雪痕。人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脚底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走路时间一长冒了细汗,头上荡起白白的雾气。
九里松到灵隐寺一带,寂静得出奇。突然,一只松鼠从松树林里窜出,它一闪身,惊起一摊雪,伴着哗啦哗啦的响动。西湖边岳坟一带有不少百年的樟树,那些苍老、粗大的枝干上堆着雪,那些叶子上也堆着雪,叶子的承受力有限,不时会从上面落下几朵“白花”。如果西泠桥到孤山一带无人惊扰,也是极美的——一边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的西湖,一边是参天的法桐和独具风韵的西泠印社、楼外楼、文澜阁等古建筑,雷峰塔庄严肃穆,凝望着西湖与孤山。
此时,摄影发烧友的兴奋心情,不亚于娶媳妇。他们一早就背着“长枪短炮”从四面八方赶到西湖,在西湖边、在宝石山、在灵隐寺、在北高峰,深一脚浅一脚的,只为寻个好角度,记录下雪后的美景。
古人说:“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雪湖处处是画,时时是诗,尤其是晚上,“压白万山巅,衬黑一湖水”,雪中的西湖一改往日的清澈明丽,犹如一幅气象苍茫、淋漓酣畅的水墨画。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张岱就见识过大雪中的西湖:“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这大雪似乎从未停止,著名作家陈学昭写小说时,直截了当将西湖称为“雪湖”,雪湖的美妙意境,让人难忘。
我在浙江电视台主持工作时,每当看到大雪纷飞,同样是激动不已,赶快安排记者和摄像将西湖、灵隐寺、北高峰、宝石山、断桥、孤山、龙井、玉皇山等处的雪景记录下来,作为空镜头画面资料,以便日后编辑节目时调用。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雪,让我们“实用主义”一把,占了不少便宜。
“实用主义”的不仅仅是在电视节目中恰如其分地运用这些雪景,下雪也给杭州人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欢乐。杭州人喜欢在大雪纷飞的傍晚约上三五好友,在酒店的包厢里小聚。包厢或是临街或是临西湖,隔着玻璃窗就可以欣赏雪景,平日里有些晃眼的灯光,因为雪变得柔和了。小聚尚未开始,绍兴黄酒就已拿去温热——受台湾食俗的影响,如今温黄酒要加些红糖和老姜丝,不过这是不大会喝酒的人的做派;会喝酒的杭州人,不喜欢喝这种加工过的甜甜、腻腻的黄酒。没过多久,火锅点着了,绿豆粉丝、老豆腐、羊肉卷、牛肉卷、小青菜、黑鱼片、鱼圆,基围虾等也上了桌。窗外雪花飘飘,室内热气腾腾,大家边吃边聊,不时敬酒——即使感情深,也不用“一口闷”!
这样的雪夜,谁不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