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雪游戏
Beijing Daily
北京冬奥会正大踏步向我们走来。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时候在北海公园、什刹海溜冰(老北京人管滑冰叫溜冰)的往事。 我家住的离北海近,徒步走一刻钟,跨过金鳌玉蝀桥,绕过团城,就到北海前门了。进公园过桥往左拐就是双虹榭,再往左二百多米,就是最大的漪澜堂滑冰场。
当时滑冰鞋有三种类型:速滑冰刀鞋,冰刀是直的,长度大约有40厘米,刀比上面的鞋长出一大截,可以滑得快而稳;冰球鞋,冰刀也是直的,但是比较短,大约三十厘米长,便于打冰球时急转弯、急刹车;花样冰刀鞋,冰刀短,头部是向上弯曲,而且带锯齿,可以做各种花样动作,冰刀立起来还可以在冰上旋转。
穿速滑鞋的人大都穿紧身的运动服,戴毛线织的鲜艳的绒球帽,围着大长围巾,身子向前弯,双手背在身后,双腿交替向后用力蹬,在冰场最外圈闪电似的飞驰而过,看着真是太神气了。
冰场中间是花样滑冰的舞台,他们做着一些优美而高难的动作。一会儿正滑,一会儿倒滑,一会儿旋转成8字形,还能一跃而起,在空中转圈儿,轻松落到冰面继续滑。冰场上总播放乐曲,这时就有男女朋友在冰面上跳交谊舞,两人的动作配合十分和谐,刀刃在冰面上滑出与乐曲节拍一致的哗、哗、哗轻柔的声音。这都是冰场上的高手,后来我在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里重温了这场景。
那时我有一双花样滑冰鞋,每次去滑冰,都是把两只鞋的鞋带拴在一起,背在肩上,一只在胸前,一只在后当啷着,这是当时去滑冰场的“标配”。到了北海漪澜堂,有专门磨冰刀的摊位,冰刀用一段时间不快了要打滑,所以有专门的磨刀师傅,双手拿着冰鞋的两头,在砂轮上磨,火花四溅,发出“喳、喳”的刺耳声音。
我当时的水平也就只能穿上冰鞋跑,不会做花样动作,有时也要摔倒,滚得一身冰碴子。回到家总有长辈笑眯眯地看着我问:“今天又摔了几个跤啊”?虽摔犹荣,乐此不疲。
冬天里玩冰雪,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早晨起床,抬头一看窗外,哇!天地一体,白茫茫一片。走出房门,白得耀眼,静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试着喊一声,声音也显得很小,似乎来自远方,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好像被吸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雪下得太厚了,声音就会被松软的雪层吸收,而不能反射回来。我们几个孩子蹚着一尺多厚的雪,在院子里撒欢儿地跑,双脚没在雪窝里。低头弯腰双手攥一个雪球,互相拽着往脖子里塞,或者分成两拨儿,开始打雪仗。每个人都是脸蛋儿、双手冻得通红,简直玩疯了。头上、身上全是白雪,一不小心,雪球落在脸上,满脸开花,就成了白胡子老爷爷,大家互相看着,乐得直不起腰来。那真是充满乐趣的季节,充满笑声的院子。
院子里原来平整洁白的雪地,在我们的疯闹中被踩得坑洼不平,一片狼藉。我们几个孩子商量一下换个玩法,开始找木板推雪,把雪推起有一米多高的窝头形的大雪堆,用板子、用手使劲拍,让它变得瓷瓷实实的。再用雪攥一个小雪球,把它放到地上滚,越滚越大,直到像篮球那么大,把它按在雪堆的顶部。雪人的身子、头有了,开始给它整容。我找来两个黑煤球当眼睛,姐姐上厨房找一根胡萝卜插上当鼻子,妹妹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弯弯的红辣椒,按在嘴的位置,还往上翘着,它立刻高兴地笑了,五官端正精致。我摘下自己头上的天蓝色毛线帽,给雪人戴上,弟弟又回屋找出一双棕色的旧皮鞋插在雪人脚下。我们围着它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还少点什么,姐姐又拿出她心爱的花格红围巾,往雪人脖子上一圈。嘿!太漂亮了,色彩鲜艳,表情萌萌哒,可爱极了,我们赶紧喊出大人,全院子的老小都围着它哈哈笑,寒冷的晴空下,享受着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