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香港到英国 在BNO之外苦寻安身之所的“避难者”
BBC
无法用BNO留英的香港示威者,帮助他们的在英港人,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两年?
清晨五时,芬尼的手机应用程序突然传来一则求助短讯,“请你马上过来帮忙。”
芬尼立即起床,赶忙去送一名被转介过来、身体不适的香港政治庇护申请者去往医院急症室。
“我早已习惯了这些突如其来的求助。”40岁出头的芬尼,一边开车一边隔着手机安抚这名求助者。 “不要害怕, 我很快便到达。”
2020年起至今,他奔走于机场、火车站及医院,协助过数十名来到英国的香港年青人。
移居英国多年、居于北部并经营酒吧的芬尼,如今晚上睡觉从不关手机,唯恐在他口中的“细路”(粤语,意指小孩)有急事要找他。他与一些移英的“家长们” (指义务为参予社运的香港年青人提供住宿及协助的人士,并非有血缘的家长)兼职照顾因2019年香港“反修例”运动而跑去英国的年青人。他们当中,有些申请了政治庇护,正在等候审批。
“不要害怕,你先渴点水,叔叔陪你进医院,没事的,”接了孩子上车后,他熟练地把这名上吐下泻的“细路”送入医院急症室。
“谢谢叔叔。”这名刚满18岁的小伙子双手按着肚子,表情痛苦。“忍耐一下,很快便轮到我们。”当知道对方需要寻求法律援助,他便趁着候诊的空档,上网寻找义务律师,并逐一联络。
阿枫的故事:在伦敦每天两镑生活费
2021年12月一个寒冷的黄昏,伦敦东部一间青年旅馆。室内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曾受到芬尼关照的18岁的阿枫独坐窗前,隔着窗帘凝望旅馆对面百货公司五光十色的灯饰。陌生的城市里下着细雨,灰蒙的天空及阴冷的气温,仿佛就是自己前途的写照。
阿枫捏着一瓶矿泉及一块黑巧克力,“这就是今天的晚餐 。”他腼腆地说。2019年香港“反修例”运动中,他是一名前线抗争者,曾参与香港理工大学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因担心被秋后算账,阿枫去年只身前往英国申请政治庇护。一场政治运动把他的命运改写。
身无分文的他抵英后,一直栖身于北部一家由香港人免费提供的民宿(家长屋)。然而,两代之间的隔阂催生巨大龃龉,使他非常气馁。他主动联络英国内政部,申请搬去其下之临时庇护中心。
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芬尼尊重他的决定,并给他旅费南下伦敦,让他先入住青年旅馆。阿枫此时不晓得要在旅舍待多久才会被接走,身上仅余芬尼给的数十英磅生活费,他把每天支出严谨地控制在两英镑以内。
“我好感谢芬尼叔叔,只有他一直支持。”阿枫拭着眼睛。话音刚落, 电话便响起,是芬尼的来电,提醒他要吃东西, 他马上提高声线: “叔叔,我还可以啦…… 放心呢。”但放下电话,他又陷入沉思。
阿枫一周前把申请文件交给律师,审批的前景还有待进一步评估。“现在只能见步行步吧。”阿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