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结 蕴含古老智慧的编织艺术
Beijing Daily
当北京2022年冬奥会宣传海报公布时,一件名为“热情连接世界”的作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它将奥运五环巧妙地编入中国结当中,中国结下方的五条吊穗也被设计成了奥运五环的颜色。在去年12月9日的“天宫课堂”第一课上,航天员王亚平也在水膜试验的道具中展示了中国结。中国结(Chinese knotting),一种从头到尾都用一根丝线编结而成的装饰艺术品,已经成为代表中国的文化符号。从古至今,中国结被广泛应用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讲述着古老智慧的传承与发展。
说到绳结,其产生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距今约两万年前的北京周口店山顶洞人的遗迹中,就发现了骨针和各种带孔的骨、贝类等饰品,这表明人为加工的绳线至少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就已经出现。而当先民们用这些绳线穿制兽骨、贝类装饰品或缝制衣物时,必然会产生简单的绳结。我们甚至可以认为,绳结几乎有与人类文明一样悠久的历史。
除了绑缚功能外,绳结还被智慧的先民们赋予了另一实用的功能——记事。结绳记事,即人类在语言产生后、文字出现之前漫长的远古时代里的一种记录事实和沟通的方式。战国时期著作《周易·系辞下传》中就记载道,“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意思是在上古时代是用结绳的方式来治理天下的,而后世的圣人则将结绳改为契刻文字。东汉郑玄在《周易注》中说,“古者无文字,结绳为约,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李鼎祚《周易集解》引《九家易》中提到:“古者无文字,其有约誓之事,事大,大其绳,事小,小其绳,结之多少,随物众寡。”
我国少数民族当中,至今也还有结绳记事的实例。如云南独龙族直至上世纪50年代仍处于刀耕火种、轮荒耕作的原始社会生活形态,他们以结绳的方式来记录时间。根据《滇藏高原考察报告》记载,独龙族人把结着若干疙瘩的麻绳挂于床头,以免忘记。若出远门,则把麻绳系于腰间。结绳多数用于记录日程,例如约期结绳,就是取两根细绳,各结上相等数量的结,一结表示一天。双方各持一绳,分开后每天解一结,将全部结解完,双方就必须在相约的某地会面,不得失约。
奴隶社会高度发展的商朝,绳结不仅发展了实用功能,还初步具备了装饰功能。1986年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的商代喇叭座顶尊跪坐人像,人像上身裸露,下身着裙,腰间系带,用于扎紧衣服,结纽于正前,纽中插物,结的造型结构已非常精巧。并且,从商朝开始流行佩戴的解结工具觿(音xī)也佐证了人们服饰中“结”的广泛应用。彼时古人穿衣系带时,为了防止衣带散开致使衣裤脱落,往往会将衣带系成死结,因此为了方便解结,就会随身佩戴解结工具“觿”。觿既有用骨头做成的,比如象骨,也有用玉石制成的。西汉文学家刘向曾在著作《说苑》中提到“能决烦乱者佩觿”,便是用善解绳结之觿寓意善决烦乱之人。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各领域的急剧变化,结亦从朴素的实用功能逐渐向审美功能转变。无论是器物、佩饰抑或是服装,均出现了装饰性的结。以佩饰为例,中国人自古尚玉,历来有“君子必佩玉”之说,而佩玉要借助绳带,必须要打结,因此玉与结产生了不解之缘。《尔雅义疏》中提到,“佩玉之组条,用以连贯玉者,也叫纶,用丝绳婉转结之”。把一块块玉佩、粒粒珠子用绦带穿起来,形成长长的佩饰挂于腰间,是贵族们彰显身份和财富的重要手段。从信阳、江陵等地战国楚墓出土的彩陶木俑,更清晰地描绘了当时人们佩玉打结的情形。
到了秦汉时期,佩绶制度逐步成形,用以显示身份等级尊卑。所谓“绶”,即指一条丝线编织而成的阔带,悬挂在腰间的革带上,以不同的色彩来区分等级。这种印绶由朝廷统一发放,一印一绶,且规定官员平时在外,必须将官印装在腰间的鞶(音pán)(即革制的囊)里,并将绶带垂在外边。从皇帝到各级官员所佩之绶在尺寸、颜色及织法上皆因等级而不同,让人一望便知佩绶人的身份。
唐代作为中国艺术发展的高峰时期,也迎来了中国结发展历史的高峰。这一时期编结工艺分工细致,出现了专门的编结作坊。唐朝时期服饰雍容华贵、异彩纷呈,胸、腰、膝等部位都应用了大量的结饰。例如唐代永泰公主墓和章怀太子墓壁画中的宫人,多为着单色裙,裙腰下两侧各开一衩口,露出其内所穿的细密间裙,并以一条环绶结带从腰衩内伸出垂下,或在腰衩下端打一花结。而有名的万字结也源于唐朝。武则天长寿二年,梵文“卍”被采用为汉字,读音同“万”,被视为吉祥万福之意;而形似“卍”字向四端纵横延伸的万字结也常被用来当作结饰点缀衣物,以取“万事如意”“福寿万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