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我和廈門的距離\趙 陽
Ta Kung Pao
今年三月,當我從香港回到深圳、開始二十一天的隔離生活,就打定主意:待「出關」了,一定要利用回內地工作的短暫時光,去一趟廈門。身邊的同事不解:為什麼是廈門?你這個北方人和廈門有什麼關係?
二十歲那年的冬天,一列長途綠皮火車上,我的錢包被偷了。我好不容易攢下的幾百塊錢、打算寒假在北京實習時的生活費,就這樣不翼而飛。火車在夜色中飛馳,我難受極了,在車廂連接處默默流淚。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哥問我怎麼了。莫名的委屈洶湧而來,我哭着和這個陌生人敞開了心扉:一邊求學一邊打工,養活自己、完成學業,好不容易聯繫到中央媒體的實習機會……那個大哥二話沒說,掏出六百塊錢給我。我問他的姓名,他不肯說;我又問他是哪裏人,他笑着告訴我:「廈門,一個有鋼琴也有詩的地方。」
這是我生命中和廈門的第一次連接,意外、溫暖,照亮我生命的黑夜。大學畢業後,我無數次地到訪廈門,鼓浪嶼的碧波,南普陀的鐘聲,印刻在環島路上的舒婷的詩,街巷轉角令人舒適平和的陽光,我愛上了她的氣質和秉性。我當然知道,茫茫人海,此生再遇到那個不知名的大哥,幾乎不可能,但的確是因為他,我對廈門有了一份別樣的心情,想要去接近、時常會惦念。
時常想,我和廈門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大學畢業後的這些年,每當我有機會做點助人為樂的小事,我都會想起與廈門有關的記憶。大地上的距離,遠方不遠,長路也不長,因為只要不斷靠近,總能抵達。時間也是距離,匆匆光影流淌成河。這一生,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城市,即便只有一面之緣,卻在心靈和情感上久處不散,與自己一直相向而行,比流水更疾,比時間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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